左:主持人 一山 右:嘉宾 万国超
用生命写作的“巨人”。本期《975会客厅》主持人一山邀请“农民作家”万国超老师做客节目,讲述他的文学作品背后的故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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听农民作家万国超的故事
万国超,男,汉族,1970年生,云南省昭通市鲁甸县龙头山镇人。住过山洞,度野人生活,吃尽万苦,写出历史长篇小说《九山演义》、诗歌小说《走出天外》、历史长篇小说《神珠演义》、诗歌小说《光照明天》、纪实长篇小说《大惊世界》。
2012年10月11日晚上7点,瑞典皇家科学院宣布,将2012年诺贝尔文学奖授予中国作家莫言,莫言因此成为首位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大陆本土作家。与此遥相呼应的是,在祖国西南边陲的云南一个叫昭通的小地方,被网络和媒体热捧为“农民作家”的万国超,在继《九山演义》《光照明天》之后,刚出版的长篇彝族题材历史小说《神珠演义》引起了民间文化文艺研究者的广泛关注,这部作品中到处弥漫着在历史时空中拓荒的痕迹,很多民族文化和历史文化被以一种原生态的方式展播出来,仿佛是在泥石流灾害或巨大的社会变迁中,一块又一块从深山中流落出来的化石,深深打着历史的印记。
万国超,1970年出生于云南省昭通市鲁甸县龙头山镇一个叫八宝的小村庄。那里的地势虽不算险恶,甚至在轻微的起伏中还略有一些平坦状,但周围的环境和山势却让那一片大地的价值和意义凸显出来。在中国版图上,也许无独有偶,因为此处是盛产朱提银的矿藏宝地,环抱此地的则是相拥而立的九山。这里的百姓和矿产资源,在中国的辉煌历史上曾作出过巨大贡献,为国家的繁荣昌盛和重大建设提供过源源不断的财力和物力。万国超出生在这个地方,经历着与国家和社会一样的贫乏,愚昧,沧桑。幸运的是万国超从小就听奶奶千遍万遍地重复那些历史久远的故事,听的遍数多了,在幼小的心灵中烙下了烙印。后来,发展成了写作,再后来,发展成为了文学创作。
2006年8月26日,《鹤都晚刊》刊发了刘建忠先生的报道《深山里出了个“农民作家”》,报道介绍:万国超产生写作的念头应该追溯到他读小学的时候。虽然当时的生活十分艰难,但贫困的家境却培养了万国超要强的秉性。凡见到不平事,他总想和人家“理论”。一天上课,有个学生故意把墨水弄到他的作业本上,万国超非常生气,就找老师说理。没想到老师偏袒了那位不讲理的学生。万国超不但没有得到公平,还被那位教师“请”出了教室。那一瞬间,幼小的万国超被激怒了,他一气之下,离开了学校。临走时,他给老师丢下一句话:“我不读书,只要有一本字典,也一定会有出息!”事实证明,万国超确实有自己独到的思想见解,用独立特行的方式走出了自己的人生之路:从15岁开始写作,历时27年,完成了200余万字的文学作品,《九山演义》《光照明天》《神珠演义》三部已出版,《走出天外》已进入到创作尾声。
这些作品,万国超都是以特有的方式,在特定的环境下用生命创作完成的。万国超对写作有胜过生命的热爱,他说过:“不写书,比死还难过。”“只要我想写书,就算天塌下来都难不倒我,我把书看得比天还高,愿在书中诞生我的生命。”是的,他正是拼着命写,他那时的写作地主要有三处:一是大佛山“南天门”顶峰的悬崖上;二是“南天门”半山腰的石洞中;三是天生桥“一线天”的山洞里。这几处,均面临着万丈深渊,很多考察者只敢在远处驻足观望,甚是惊叹。之所以选择如此艰险的写作之地,万国超认为:“一个人的大脑容量有限,只有掏空原有的思维和理念,才能装下自己需要的新东西。”他的独立特行让乡里人认为他是“疯子”,正是他的疯劲才成就了充满传奇色彩的《神珠演义》。他在书中对这些生活之地作了细致的描写,很多读者都向往到那里去领略作者创作时内心的真实感受。
谈起《神珠演义》的写作动机,万国超激动地说:“ 看到那些原始文物逐渐被毁,真不忍心,觉得心痛;看到气吞山河的壮景和美轮美奂的风景,总想记录下来,告诉更多的人。”谈到忘形处,万国超也会说:“总有一天,即便我死了我的作品也会为我活下来。”这两种观点有截然不同的区别,前者侧重社会立场和道义,后者则侧重个体的社会价值。万国超不仅是这样说的,更是这样做的,他的每一部作品都能在社会场景中找到写作的原形,每一个题材都有现实生活中活生生的事例,每一个观点都是他人生观、世界观、价值观的体现。他的作品,就是他的人;他的作品,就是他的命;他的所有作品,就是完整的万国超。他说过,他的生命不息,他就奋斗不止,除非哪一天生命结束了,才会自然停止写作。这真是“巨人”的所作所为!
《神珠演义》共四节100回75万余字,以古代朱提人在“乐马厂”生产提炼朱提银,以及在生产朱提银过程中繁衍出朱提文化的历史事件为背景,参考彝族的古老传说和经典文献,进行艺术加工创作而成,重现了古昭通辉煌灿烂的彝族文化。作者万国超借鉴《红楼梦》的写作技巧,以古诗开场和布控总体局面。“笔挥挥、墨伤悲,字成龙虎飞。千年奇迹在,万古风在吹。世界演出多少戏,天上云往纸上归。遍有灵魂悠悠现,影来心在追。小小一点笔张口,大大吐出太阳辉。娇生金光上,处处化得笑巍巍!”这首写在扉页的诗,是整部作品的文眼,对作品的内容和价值进行了自我的界定和架构,为作品的风格定了沧桑和久远的调子,让人意识到这是一部沉重而非常有研究价值的史学巨著。
《神珠演义》记述的事,从万古以前的原始王到僰人,僰人后面诞生杜宇,杜宇烧陶烧出银来,称为杜主,杜主教一朱提人产银,大得民心,被万民推荐为望帝。教朱提继续产银,其银遂为朱提银,其矿山为朱提山。朱提山成名后,产银的主子土木家开放银厂,从全国各地来了十万英豪,按二十八宿星建了二十八座大炉,遍山凿硐,大采银矿,突然大旺起来,大产的朱提银,像打开的金仓宝库一样。直到山垮,压死十万英豪,厂才突然冷若散了的筵席,破落下来。
《神珠演义》开篇即以杜宇和梁龙女出现在九山为背景,拉开了叙述的场面,“杜宇、梁龙女拜了龙王后,见雾往下走,山顶露在雾上,像天上的山,人好若仙似,大喜一番,来至庙前面的平顶山上,雾还在山中,白如银海,远山露在雾上,好得打动人心。”(第1页)九山分别是老君山、大佛山、金钟山、笔尖山、龙头山、观音山、照壁山、青龙山、嫦娥山。整部书中,大约写了300余名男女主角。古到杜宇,末到朱倮,中间写了采矿厂长、银库管事、锤手、洞长、矿长、堂长、炉长、保镖、客长、课长、上官、下官、海官、测绘大师、雕刻大师等人物形象,每一个角色都栩栩如生,每一个人物都生灵活现,每一个场景都是时代和生活的缩影,每一个片断都是一幅生活的画卷。
对南天门的场景描写是这样的:“两人来至大佛山,遍找不见人家。心甚闷焉,难过地仰天叹。蓦见崖高齐天,像天建的亿万丈楼,可从地下来到天上,简直高得像座天城,有亿万蜂在天城里飞,显得神奇百出。好像原始王还在天城里住,才有亿万蜂朝。又觉原始王大,要这样的天城才能住原始王。像生天、就要生天梯给原始王爬。所以原始王在这里,这里才生此天城。见此天城就有多少万年的事现,古今会在眼前。”(第145页) 这个奇特的大佛山“南天门”顶峰,可以堪称为最壮观的原生风景图,当你抵达了那里,仿佛飞升到了天空中,山脚那平坦的村庄就隐藏在突出的岩石下面。环顾四周,更是一绝,脚踩大佛山,远看是药山,中间的深谷是牛栏江,牛栏江上空冉冉升起的水雾在太阳光的照射下,呈现出各种色彩斑斓的彩带,给你一种进入迷蒙世界、虚幻世界的感觉,与谷底的人家恍若相隔天地间。
对天生桥的描写,足以展现了作者观察的细腻:“小河上空是座天生的万丈高桥。叠生多少大洞,每一个洞都有天然奇观,觉有天然的美。便往小河走近,见小河旁边的石成圆宝,河在堆积的圆宝中流。俨然是圆宝中流出的银河,贵无伦比。……瞿典芳看着河边的圆宝石堆,走进洞里,河就成了阴河,顶有蝙蝠群飞,岩层生成飞云走雾,河好像在云里面流,人也如在雾里面走。像仙样的飘,神样的奇,笑在美感中生,喜如梦游在天,从圆宝石上走尽阴河,见是照壁山前,四周都有崖围,像门开几扇,河往门缝里来,是一大奇观。看了仰视上空,见天小地大,高入天空的门扇崖壁有倾斜向内之势,看起来天很小,地比天大。不是天不大,而是门扇形的崖高,从下面望上去,却有这样的感觉。”(第123页)
《神珠演义》是《九山演义》的继承和延续。石军华的评论《拔地横空的朱提文化丰碑》认为,《九山演义》的艺术风格主要有以下几个方面:一是规模宏大,波澜壮阔,气势雄奇;二是小说的立意十分端正,对历史事件、人物的把握非常客观;三是小说的整体架构十分巧妙,伏笔运用精当,情节环环紧扣,前后层层呼应;四是在整部书中充满了谋略、哲学思想;五是《九山演义》所用的语言文字,极富个性色彩。语言上大量使用拈连、回环、象征、隐喻等修辞手法,自成一种言简蕴深的独特风格;六是大量的诗词、谜语、哲思令人拍案、发人深思。这些创作之法,在《神珠演义》中均得到了大量使用。
万国超写作《九山演义》和《神珠演义》的庞大素材主要来源于三方面:一是家族口述历史的收集,由他的老天母逐代口述流传下来,自他的老天母开始,每一代都在流传(他老天母的父亲和哥哥都参与当时炼银)。二是来自于云南省地质一大队,万国超曾在省地质一大队在乐马厂复查矿源过程中,有七年参与工作并收集资料。三是在民间从老百姓中大量收集谣传典故。可以说,这是一种以不严谨的方式展示历史画面和片断,或许不科学和准确,但这才是真正原汁原味。保卫东在《朱提银是古代昭通人最自豪的工业文明》中说过:“在科学探索其本源的同时,对久远的、无从考的、无史载的东西,也可鼓励放胆推测、构想、创作。涉及少数民族题材的作品,只要不违背相关法规,不影响民族团结,不伤害民族感情就无妨。”何况,现在的“九山”中还有多少万年前的人食物化石、石斧、石杀在原生活区内,也有古人留下的杜宇工业区、古城、朱提古洞、古臼、古杵、古迹、古碑、古墓、古遗址等,久远的历史痕迹在若隐若现中。
思想和灵魂:生命,在文字之河流淌
《神珠演义》既是一部彝族题材的历史小说,更是一部思想和灵魂的展现之作,全书明显体现了作者个人独有的人生观、世界观、价值观。细读则不难发现,万国超的生命,在文字之河漫漫流淌。
他推崇独特的人生观。关于人才的描写形象而细腻:“成了真才子后,会知贼捆人,用绳捆。才子捆人,用心捆。明确绳捆不如心捆。因为绳只捆得一时,捆不得一世。用心捆能捆一世。捆一世的心,能让人遂,就算想分,也分不开呀。根本不像绳捆,绳捆只捆得住人,捆不拢心。只要绳开,人就分了。所以只捆一时,不可捆一世。”(第122页)对男女的描写,更是细致如微,“男人是山,女人是水。山水来在一起,水会淹倒山呀。山若倒在水里,遂像女的吃了男人。男人被女的吃了,就不算男人,连女人都不如。所以山被水淹倒了,不是好山。好山不怕水淹,因为山体坚硬,强如色化不了的男人,竖得比泰山还稳,才敢称英豪。英豪的眼里,只有世界,而无色益,思想如日普照,业大齐天,世界在他的心里面化,才是真正的大才大贵之人。”(第124页)
他信仰文化的世界观。他认为文化是世界的缩影和反映,他的言行中充斥着敬仰文化的观点:“人活一世,实在太短了,总要留下点什么东西作证明吧。”“文化化在世上, 成世界上的脚印。”“耕耘中有流血流汗的文化,一步一个脚印, 脚印上有文化的生命, 是血汗吐出的文化, 宜在千年有迹, 万古长生, 脚印永远在世上, 才算是文化。”
他崇尚人性的价值观。关于事业,他的描写浅显易懂:“从古到今能够称得上人的人,哪个没有十磨九难,谁不是用命拼出来的,珠宝不经火炼万番,怎么会成珠宝,我觉得人就是珠宝,火越炼越发光,从光里一看,人生来不是享福的,要自找苦吃,才有业成。但自找苦吃的人,就是自已不饶自已,不让自已白活,活着一天要干出一天的事来,不荒废每时每刻,每时每刻都在事业上过,是人不饶事业,要有事业才有自已的生命存在,产生我不饶我。”(第301页)
此文作者:刘绍清
责任主编:安远洪